【橘草莓】雷雨天
一个旧作，没舍得删，还是决定发出来。
正文：
“看起来快下雨了，今天上映的电影是很不错，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呢，福葛？”他和阿帕基想带两个孩子看些电影，像是普通的哥哥对弟弟们那样。电影是纳兰迦选的，是一个有关冒险和友情的动画故事，虽然阿帕基百般不愿，也不得不看在布加拉提的面子上同意了这个决定。对于他来说，年纪比福葛大一岁的纳兰迦反而更像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还是算了吧，谢谢你，布加拉提。”福葛看起来气色不太好，背过身挥挥手，往家的方向走。
纳兰迦转过身回头看了看福葛。形单影只的他看起来身形不比自己大多少。也是，毕竟他现在才15啊，总有一天自己要比他长的还高。
果然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水滴滴在落叶上的声音，淅淅沥沥的，雨越来越大，窗户玻璃上沾满了水滴，一滴压一滴的往下落。他淋着雨回家，脱下长裤外套就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留着两只眼睛一个小鼻子看着外面的世界，真的糟透了，下雨什么的太糟了。
伴随着一阵闪电，雷声紧接着赶来。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像是被冰包裹，流动的血液慢慢降下速度，他把头埋在被子里，渐渐产生一种窒息的感觉。胃像是被过量的胃酸泡过，他伸出头朝床下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他庆幸自己还没有吃晚饭，否则要比现在更加难受。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个，意大利可不是个艳阳高照的国家，这里的雨水总是跟充沛。还好每次雨天任务时身体反应不大，否则自己迟早要死在某个角落。床头边是早就准备好的温开水，持续的干呕使他的身体呈现脱水的假象，他含着水只是润润嗓子便吐掉。等胃疼轻一点又缩回被子里。
潘纳科特福葛讨厌下雨，其中最讨厌的就是像这样的雷雨天。从布加拉提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很快阿帕基也察觉到这点，就默契的把下雨天执行的任务就给自己。
可是纳兰迦显然还不了解这点，他们才见面的时候自己才14，福葛总是很忙，可能是听说自己被拒绝加入就认为没有要看望自己的必要了，所以偶尔探房见到的都是布加拉提。他当然喜欢布加拉提，但偶尔也很想念那个带他来这里的男孩。后来治好眼疾加入这里就是两年以后的事了，他也因此认识了阿帕基。可他还是喜欢缠着福葛，阿帕基和布加拉提老是在说自己不懂的话题，福葛也是。但只要自己撒撒娇，在他旁边待着不走，他也会无奈的放下自己手中的工作陪自己玩些他说是无聊的游戏。虽然不承认，但他能看到他明显增加的笑容，要比刻意表演的假笑好看多了。
“啊——突然好累啊，我怎么这么困，一定是昨天执行任务太累了。算了算了，我突然不想去看电影了，我先走了，祝你们玩的愉快。”他伸出两根手指放在额头，狡猾的朝他们比了个wink，就一蹦一跳的往回走了。
“纳兰迦——”布加拉提还想把他叫回来，被阿帕基制止了。
“让他回去吧，他有自己的决定，”然后牵过他的手往前走，“我想我们应该换部电影来看，不是吗？”
布加拉提小队的据点是一个二层洋房，一共6个单人间。纳兰迦，阿帕基和布加拉提都在1楼，福葛怕吵，一个人住2楼。
在半路上的时候纳兰迦从商店买了把雨伞，乘着公交车到达后又走了几里才到家。用钥匙打开大门，把浑身湿透的衣服换下来。踮着脚小心翼翼的爬到2楼，轻轻一推，门开了。
屋子里哪有福葛的身影，只有像是缩成被子里一团的“寿司卷”。屋子里没有随意翻动的痕迹，可以排除外人闯入的可能性。
“嗨，福葛，你在哪儿呢？”他试着趴在他被子旁边，用手轻轻拍打，可是并没有什么回应。
于是他慢慢掀开一个小口，“小兔子快起床，妈妈回来了。”
“滚开”，福葛重新把背角掖起，小心的把自己重新塞进被子里，可是没忍住的喷嚏声还是被纳兰迦听了去，“别管我。”
“你怎么了？”纳兰迦把手伸进被子里，摸到颗粒状的感觉立马缩回手，“你把衣服脱了啊？”他把手放在脑后，如果福葛把被子掀起一定会看到他脸红的样子。他看向地上，衣服已经被雨水淋湿，怪不得刚才碰到的时候感觉他身体那么凉。
“福葛，先去洗个澡啦，这样下去会感冒的。”他脱下鞋子爬到床上试图晃醒福葛，感觉被子下的人正在微微颤抖。“福葛你是生病了吗？”
不顾对方的反对，他挤进被子里抱住男孩，“以前听说，如果感冒的话两个人一起感冒会好的更快。”
“你那是什么听谁说的？”福葛把他蹬下床，他就像八爪鱼一样再次爬进被子抱住，冷汗从福葛的身上沾到纳兰迦的衣服上，他把被子裹紧，纳兰迦就只能抱住被子。福葛一遍遍把他从被子上撕下来，语气变得缓和，“我现在没空跟你开玩笑，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好。”
“那你跟我去洗澡，”纳兰迦像狗狗一样在外面连手带脚的想把福葛拖出来，“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对劲。”
突然一个闪电，福葛在被子里抖的更厉害了，一阵雷鸣过后，福葛竟然主动把他拉进被子紧紧抱着。
“福，葛？”纳兰迦显然被吓了一跳，连声音都拐了个弯儿，他刻意压低声音想要继续问却被他捂住嘴巴，“别说话，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的声音很轻很轻，颤抖的声音似乎还带有一丝请求，纳兰迦于是不再乱动，伸展的双手轻轻放下，见福葛不拒绝触碰于是抱她更紧。
很快，雷声停了，紧抓后背的手慢慢放松了他的衣服，福葛轻轻的呼出一口气，颇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福葛，你是怕打雷吗？”
福葛没有回答，纳兰迦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把航空史密斯唤出来关上拉上窗帘，双手从后背一路向上划，按住他的头靠近自己，额头相抵，“滋——好烫，福葛听话，我们先去洗个澡吧？”这温度可不像淋一场雨就产生的，一定是前段时间忙着工作没好好休息啊。只有4个人太累了，要是再多一个人就好了。
要放在平常他一定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一把叉子大声喊“是瞧不起我吗？你这弱智儿。”生病的福葛却乖的像是换了个人，他只是轻轻的点点头，默认了他的想法。微湿头发划过他的后颈，一滴水滑进衬衫。
好痒，他这样想着。
他让航空史密斯进到浴室打开了灯，却没有打开卧室的。生病降低了他的攻击力，福葛整个人都软软的，他把手搭在纳兰迦的脖子上，要不是纳兰迦小心托着他的臀部，很容易就会掉下去。
“别做多余的事。”福葛空出一只手打了他右手一下，刚才抱起他来的时候不小心捏了他屁股一下。
“又不是女的，怕什么——啊，好疼，好疼。”再被叉子插了以后差一点把福葛扔在地上，“你别乱动啊。”
奇怪，他这叉子是从哪儿来的，明明衣服都脱光了，难道是藏在头发里还是……他朝下看去，浴室的灯光刚好照进他的眼睛，其中一只在灯光的照耀下夺目的像琥珀，另一只的暗红色像是匍匐在草丛中的猛兽。
好好看。
“你怎么停住了？”福葛拍拍他的脸让他回过神来。被航空史密斯打开的水已经快满了，水温刚好，他把福葛放进浴池，他见福葛双手抱住双腿，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需要我给你洗吗？”
“你给我出去。”好像有点儿精神了，他默默退出浴室，打开客厅的灯，回想起自己刚刚在浴室看到的场景，再看看自己。
怪不得福葛从来不在外面大澡堂一起洗澡，要是被别人看到他就太危险了。
刚入队的纳兰迦还不懂为什么自己会感觉危险，但直觉告诉他，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他这么弱的样子，会被欺负的。
他从抽屉里翻找发烧和感冒药，还意外看到了大学高数的书。
我小学都没毕业，要是等福葛病好了我就请他吃大餐，求他教我小学数学。他抱着书在沙发上滚了一圈，把书放回原位。
“好了吗？我能进来吗福葛？”他抱着浴巾在外面敲门，想等他出来就把药冲好给他。
“门没锁，你把浴巾放到架子上就行。”等他放好刚要关门又被叫住，“纳兰迦，你去我卧室拿一件内裤来。”
“好。”他来到卧室，找遍了也只能看到一堆叠的整整齐齐的丁字裤，“福葛，你这里只有女人的内裤，这是你情人留在这里的吗？”
纳兰迦有点生气，自己快17了还没女朋友，看福葛这样子，怕是早就本垒了。
“你这个笨蛋，那就是我的，你随便拿一件就行。”
“哦”，纳兰迦后知后觉的抽出一条带有草莓图案的递给福葛，想起他还生着病在他自己穿完内裤后帮助他穿好浴衣抱到卧室，“先别睡，我给你吹吹头发。”
他把他塞进被子里，坐躺在自己怀里，打开热风慢慢的吹着。
“以前我经常洗完澡跑到我妈妈怀里来让他给我吹干，她喜欢一边唱歌一边吹，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她就把我抱进怀里，爸爸就只能一个人睡了。”
“你这样你爸爸不会生气吗？”福葛无聊的和他搭着话。
“我才不管他呢，我爸爸不喜欢我和妈妈，我妈妈死后他又娶了另一个女人。”他掰扯着手指面无表情的说着。
“抱歉。”
“啊，没关系”纳兰迦又恢复了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不如说，还不错。要不是因为这件事离开家我也不会遇见你不是吗？能够认识布加拉提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你喜欢布加拉提吗？”
“没有人不喜欢布加拉提，你不喜欢吗。”
“也不是，只是……”
“好了，别说话了，”他把吹风机放下，用手把他的白发揉成一团，那看起来有点儿像鸟窝，“你现在的任务呢就是赶紧睡觉。”
轰隆隆——
“喂——”听到雷声后福葛反过来抓住他的衣领，“先别走，你今天就在这儿睡吧？”
“真的，你平常最讨厌我去你的屋子了，我会把你的被子变臭的。”
“别说话，”福葛一把把他拽进被子抱住，“就今天一晚，别告诉别人。”
“好。好的。”看来烧的不轻，布加拉提在上，我是无辜的。
“我想和你说说话，”福葛睁大眼睛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像是小时候和妈妈一起养的小白兔。
福葛很少和别人亲近，即使是收留他的布加拉提亦或是看起来十分可靠的阿帕基，虽然只差几岁，他们却总是给人长辈的感觉，他不喜欢那种感觉。可是纳兰迦不一样，明明比自己大一岁，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说事冒冒失失的。一开始他还拒绝和他一队行动，后来发现紫烟只听航空史密斯的话，虽然也是偶尔，但也比永远无法控制他要好。真是奇怪，明明连我的话都不听的。纳兰迦总是笑着，哪怕今天行动刚杀了人也可以看着卡通吃下拌有番茄酱的意大利面，自己当时足足适应了三个月才做到的事他一个月就做到了。明明净做些蠢事，还是容易被他无趣的笑话吸引。
他说要告诉自己一个秘密，他把航空史密斯叫了出来，原来飞机里真的有一个小人叫“史密斯”，那个小人很小，他让史密斯跳到自己手里，说着，“这个秘密我从来没告诉别人，不能告诉别人。”还逼自己和他拉钩。
当时自己完全被史密斯吸引，那个小人就像穿上航空服的小型纳兰迦，他拿在手里活动他的身体，纳兰迦就会做出相同的动作。
“要是被其他人发现这个我就死定了。”他严肃的冲着自己脸说着。
“你喜欢什么，史密斯，随便这个屋子里的东西都可以。”这个小家伙让人没来由的喜欢。
史密斯把手放在下巴上做出“沉思者”一样的动作，然后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眼前一亮的样子，从手里跳到床上，然后趴在自己的左脸“啾”的一下。
“啊啊啊啊啊，史密斯，你在做什么啊。”纳兰迦忽然两手捧脸，像是思春期的小女生。
原来替身的感受会传给主人吗？紫烟很少出来，还不用接触他人，所以自己也从没有体验过这个，那对替身使者的举动也会传达给替身吗？
我扶着纳兰迦的脑袋在他右侧的脸上“啾”了一下，果然无论替身还是替身使者都在床上打起滚来。纳兰迦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史密斯”却已经开心的笑了起来，笑声像是小孩子一样。
他突然跳到飞机让拍拍旁边的座位让我上去，可惜我没有他的身量无法感受飞行的美好。他见我没办法就从旁边的空白文件纸上撕下一张纸叠成一个小小的飞机。
“是送给我的吗？”他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看着我，似乎在期待什么。
“喂，史密斯，够了。”看到纳兰迦激动的样子我立刻就明白了史密斯的意思，我在“史密斯”脸上落下一个吻，虽然有种亲了一整张脸的错觉。史密斯把飞机递给我我这才发现他用红色的笔在机翼底下花了一只小草莓。奇怪的是，紫烟不知为何也跑了出来，“史密斯”跑过去亲吻了“紫烟”的脸颊，紫烟立刻消失了，可是那触感却像直接被纳兰迦亲过，我有点儿理解他为什么会害羞的遮住脸了。
“你在害羞嘛？”
“不是。”他从被子里钻出来，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往下落，“我们忘了告诉史密斯紫烟有毒”
“这嘴唇真性感。”
“你竟然取笑我”他爬进被子作势要给我挠痒，“我不管，我都把秘密告诉你了，你也要把你的跟我说。”
我想自己真的有点儿烧糊涂了，把当初自己上大学的事和后来被父母抛弃的事都告诉了他。因为被教授性骚扰的那天刚好下了雷雨以后每次雷雨都会害怕。最丢脸的是让他叫自己“潘尼”并像奶奶一样给自己一个晚安吻。奇迹的是，自己从此再没有害怕过雷雨天。
他还生气的说如果见到那个教授要把他揍到半身不遂，还说要做一辈子的兄弟吃一辈子的玛格丽特披萨，自己还揪着他耳朵打趣说“不，要意大利面。”
“好好好，吃意大利面，别揪了，你这样以后可没人要你。”
“你不要我了？”
“要要，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那我一辈子养你行吗？”
一夜好梦。
原来都是骗人的，当船拉着布加拉提四人行进的时候，你还是跟了上去，无论你离开后我如何喊你你都听不见了。我想起那个雷雨天，同样是布加拉提和阿帕基一起离开，你原本是跟着的，却在中途回来找我，我想我再也遇不到会回头找我的人了。我想这可能是一场梦，你没把我的秘密告诉别人是因为我从没对你讲过，也根本没有史密斯，我起床后就没见到纸飞机，只有一个在餐桌上吃东西过敏的可怜虫。几天后，我通过其他人听到阿帕基去世的消息，我多希望这是假的，可很快，你的死讯也传了出来，还有热情易主的事。我知道了布加拉提去世的事，那个被你视作要永远追随的男人，已经彻底消失了。
我不愿见我的父母，没有我他们会过的更好。我不敢去见米斯达，我怕从他嘴里听到所有与你有关的事。我怕见到乔鲁诺，我怕他看不起我。我怕见到特里休，看到她我就会想起你，想起最后你喊着她的名字一直游到我看不见你们的地方。我是一个逃兵，一个彻彻底底的混蛋，我连死都不敢，怕自己死了世界上就再没有知道他秘密的人了，我不配去见你。
于是我一直在逃，逃避以前任务惹到的仇人，逃避“热情”对我的追寻，厉害吧，我已经逃了一年有余，现在我逃进一个破烂不堪的木屋，老板的余党在追杀我，我把他们解决了，现在也只有一息尚存。
滴答，滴答……
又在下雨啊。
你曾对我说雨没有什么可怕，等大雨过去留下的就只剩彩虹，雨是幸运的象征，你是在雨后才遇见我的。
别骗我了，要是你没有遇见我，现在一定过的更好吧。
我感觉温度一丝丝被抽离身体，可能我马上就要见到你了。
雨水好像停了，我慢慢闭上眼睛，突然门开了，阳光照进眼里刺的眼疼。乔鲁诺和米斯达站在门外，他们进来把我抬到支架上，我想要拒绝，想要立刻马上赶紧离开，透支的身体却不能使我挪动分毫，我被抬了出去，望向天空。
一架纸飞机载着你飞向更高的天空，当你看我的时候我正在看你。
你还是像往常那样笑着，这使我猜不透到底是真是假，你像是在说什么话，我听不见。
但我看得懂，你在对我说：
“我来接你回家”。
风吹乱他的银发，手心痒痒的，原来有一只纸飞机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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